方衛將折子拿在手中，粗略得察看了一遍，擡起頭來瞧著蔣淩睿應到:“是，王爺。我這就去……”說著將折子揣到袖子裏，作勢要走，不過卻被蔣淩睿攔住了。

“等等。”蔣淩睿伸長了手臂，瞧著方衛的背影，眉頭微鎖，專註地思考著什麽。

“王爺？”方衛停下腳步，轉過身來，一臉疑惑地瞧著蔣淩睿，等著聽他要吩咐什麽。

蔣淩睿頓了頓，適才同方衛說道:“折子遞上去以後先不要急著回來稟報，沒準兒皇上當場就批準了。”眼下確實沒有比這個方法更管用的了，想來皇上幾番權衡之下還是會同意的。

“是。”方衛點點頭，雙手抱拳，行色匆匆得自是往皇宮裏趕去了。

肖霜是在書房門口把護著的，她雖然也聽了兩耳朵，不過確實也不是什麽太重要的事，若非要說最重要的是什麽，那無非就是蔣淩睿可能要過完年才會動身了，能多瞧幾日，她心中自然是開心的，只不過苦於自己的身份太過低賤，不能向他表露心跡罷了。

方衛走得時候若有若無地瞧了肖霜一眼，可是肖霜從始至終都沒有正眼瞧過他一眼，他心下除了郁悶之外，更多了幾分不解，絞盡腦汁得左思右想，可怎麽也想不到自己是在哪裏得罪了她，心裏頭不覺得有些苦澀的失落。可是畢竟是有要務在身，有什麽事情也只能等回來再說了。

方衛走後，整個書房裏就只剩下蔣淩睿和沈清如了，空氣似乎凝滯了一般，不過卻並沒有尷尬的氣氛，倒是多了幾分肅靜。

“王爺，你說皇上能同意嗎？”沈清如不免還是有些擔心，絞著手裏的帕子，眼神卻是有些擔憂的。

“如兒，你不要擔心，我覺得這並沒有什麽大問題，皇上一定會同意的。”蔣淩睿安慰著沈清如，就勢從太師椅上站起身來，瞧著她說道。

“嗯，這樣最好了。”沈清如應到，只不過要是真的能夠同意就好了。也不知道為何，沈清如總覺得哪裏不妥，可是又說不上來，他想得腦袋有些發漲，索性就轉移思緒不再想這個問題。她揉了揉太陽穴，微微皺了皺眉頭，揉了片刻這微鎖的眉頭適才舒展。

“如兒，不管皇上同不同意我都是要走這一趟的，只不過是早一步或者晚一步的問題了。不管哪一個對咱們來說都是沒什麽壞處的，所以你根本就不用擔心我。”蔣淩睿說著嘴角漾開一絲淺笑，他似乎一點兒都不擔心的，所以才會這般輕松。

蔣淩睿說的沒有錯，不管早走晚走總是免不了這一趟的，沈清如自然也是理解的，當然對她來說蔣淩睿若是能夠過完年再走，那總是再好不過了，所以她自是期盼著皇上能夠采納她的建議了。

他們來書房自然是有別的事情的，來看看薛掌櫃怎麽樣了，為了不引人耳目，所以蔣淩睿就讓肖霜把侯在外頭的下人們都退下了，又讓她在門外守著。肖霜知道蔣淩睿是要同薛掌櫃商量事情了，所以也不打攪他，自是聽命在書房門口侯著。

蔣淩睿攙扶著沈清如，兩人雙雙朝書房內院走去，想必薛掌櫃也知道是他們來了，所以老早的就在門口侯著了，他們剛到，薛掌櫃就一臉匆忙得把門打開了，見到真的是蔣淩睿和沈清如，連連邁了幾步迎了出來。

他一臉欣喜，行了禮之後，默默地站到了蔣淩睿的身側，出於禮數又不敢太靠前，所以微微跟著他的步子，跟在蔣淩睿身後，一臉的畢恭畢敬，不禁擺出一臉的諂媚笑容低聲問道蔣淩睿，“王爺，您是不是來告訴我咱們什麽時候出發的？”說著就一臉的開心，能讓他離開京城免受煎熬，他總是開心的，所以才一臉期待得等著蔣淩睿的回答。

聽到薛掌櫃這麽問，蔣淩睿忙頓住了腳步，瞧著一臉期待的薛掌櫃，輕輕搖了搖頭，又微微嘆了口氣，這才說道:“唉！恐怕是要讓薛老板失望了……”

其實瞧見蔣淩睿的神色時他已經猜到是壞消息了，不用蔣淩睿說，他的面色自是失望不已，一時也沒了興致再同蔣淩睿寒暄，他的聲音有些顫抖，顯然這件事情對他的打擊是有點大的，“王爺，您就如實告訴我吧……”他儼然沒了方才的精氣神兒，整個人都有些萎靡不振，所以說起話來也是有氣無力的。

本來他都計劃好了的，等出了京城就先同他們走一路，待找著個時機就偷偷的溜走，怎麽也要回去同家人過個年吧？他是這樣打算的不假，可是計劃趕不上變化，見竹籃打水一場空，他怎麽可能還有心勁兒去想那麽多，所以整個人都萎靡不振的，如一攤爛泥一般有氣無力的。

沈清如瞧著他那麽傷心，不覺得也有些傷感，她知道希望落空的感覺有多難受，所以心裏自是對薛掌櫃有一絲的抱歉，想要安慰他一番，不了卻被蔣淩睿攔下了。

蔣淩睿也很無奈，只得拍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，適才同他說道:“薛老板，你不用這麽傷心，如果可以的話，你年前就可以走的，只不過……”

“不過什麽？”薛掌櫃自是來了興致，擡起閃著希望光芒的眸子問道蔣淩睿。

蔣淩睿也不打算瞞他，所以就把今天的突發情況同他說了，“皇上突然下旨了，我也是沒有辦法的……”說著將皇上的懿旨拿出來遞給了薛掌櫃。

薛掌櫃還是很有畏懼的，所以忙伸出雙手，恭恭敬敬地把皇上的懿旨接到了手裏，他也不是不相信蔣淩睿，只不過親自看一眼他也就放心了。將懿旨捧在手心裏，仔仔細細地讀了一遍，確定蔣淩睿說得一點兒不假，只不過心裏多少還是失落的，所以他還是要等到年後才離開京城了？

一時又想起方才蔣淩睿說也可以讓他年前離開京城的，只是不知道是什麽法子，於是忙將皇上的懿旨收了起來，順勢遞給了蔣淩睿。他滿臉期待地瞧著蔣淩睿問道:“方才王爺說，可以讓我頭兒年前就能走的，可是真的？”他目光飽含期待，顯然是迫不及待得想要離開京城的。

“真的自然是真的，只不過……”蔣淩睿面色有一些猶豫，顯然這其中有一些事情是他比較顧忌的，沒準兒還有危險，不然蔣淩睿這麽戰無不勝的人，怎麽可能還會有猶豫的時候？

所以聽到蔣淩睿猶豫不定的時候，薛掌櫃就有點兒打退堂鼓的意思了，畢竟沒有命在，他別說是這個年了，就是以後的年恐怕也沒有命同家人過了，只不過他還是期待著，只不過期待中又多了幾分後怕，所以整個人的聲音都有些底氣不足的，“不過什麽？”

“我方才已經上書皇上了，將運送糧草之事分成兩次，我定是在年後走的，所以你若是想要在年前走，只能混進第一波押送糧草的隊伍裏，只不過這樣風險太大，如果你對自己有把握，那我可以給你安排妥當的，至於能不能不被人瞧出來，能不能安全的……”蔣淩睿沒有再說後頭的話，只不過就算他不說，薛掌櫃也明白是什麽意思了，所以正面色凝重的垂頭思索著。蔣淩睿打探著他的目光，適才又說道:“至於後來的事情……就要看薛老板自己的造化了。”

這樣風險太大一點兒沒錯，他也不想做無把握之事，可是出了京城又會發生什麽事兒他根本無法去想象，所以一時之間有些為難，左思右想想不到辦法，急得滿頭大汗的，這等嚴寒的天氣，豆大的汗珠順著他的面頰直往下流。

“讓我想想吧？”薛掌櫃急得焦頭爛額，這才請求地望了蔣淩睿一眼說道。

“不著急，現在還沒有皇上的回話呢，所以薛老板大可以慢慢想。”說著蔣淩睿就邁進了屋裏，“不要在外面待著了，趕緊進來吧，怪冷的。”他拉起沈清如時瞧著薛掌櫃，同薛掌櫃說道。

“哎，這就來。”薛掌櫃擦了擦額頭上的汗，自知已經無力回天了，就算皇上給了回覆，答應了又能怎麽樣呢？他一樣因為各種原因而裹足不前，不過站起身的時候他就已經決定了，不論如何還是跟著蔣淩睿放心一些的。

蔣淩睿和沈清如剛進到屋裏，薛掌櫃就跟進來了，想也沒想就脫口而出，“王爺，我考慮了一下，還是跟著王爺放心一些，所以……我就跟著王爺年後再走吧。”最後的決定他似乎下了很大的勇氣似的，若想安安穩穩地保住命，總是要先舍棄一些東西的，他當然明白這個道理的。

他竟然這麽快就決定了？蔣淩睿和沈清如不免有些詫異，他們本以為薛掌櫃會二話不說就同意面前走呢，畢竟他那麽急切地想要離開京城的。不過現在也好，讓薛掌櫃跟著他，他起碼有把握薛掌櫃會安全的離開京城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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